【DIOR】金枝玉葉之輝 天然鑽石0.28ct E-VVS2 最高級Pt950/K18純金戒指
序章：谷間迴響的迷惘足音
老夫的工房，坐落於北鎌倉的深處，一處連遊人喧囂也無法企及的靜謐谷。紫陽花開時節，小徑被籠罩在青紫色的迷霧之中；待到秋深，燃燒般的紅葉便化作天穹的華蓋。在這彷彿與俗世隔著一層薄紗之地，老夫捏陶、拉，與那窯火徹夜相對，已近八十載。
我這一生，便是與「美」的格鬥。是器物，是筆墨，更是飲食。世人皆言，北大路陶山是個乖僻的美食家。好，好極了。老夫之志，豈容凡俗之輩所理解。他們只為填飽肚腹而將食物送入口中，既看不器皿的景色，也聽不見食材的聲音。真正的「食」，是將宇宙納於一口；而承載這宇宙的，便是「器」。
那是一個淫雨霏霏的午後。老夫正在工房的土間，與一塊信樂的粗陶土搏鬥，耳邊卻傳來了稀客的氣息。那踏砂礫的聲音，帶著幾分猶豫，卻又傾訴著某種迫切。不久，紙拉門後現出一個人影，来一道細微的聲音。
「打、打擾了。請問是北大路先生？」
「……何事？老夫既非古董商，更不是為人指點迷津的僧侶。無事便速速離去。」
老夫頭也不抬地道。我的時間，只為這陶土、這窯火，以及與自身美學的對話而存在。不容任何人打擾。
然而，那人影卻未移動。在漸強的雨聲中，他只是靜靜地佇立在那裡。這執著，倒讓老夫生出了幾分興味。我停下轆轤，用布擦了擦滿是泥濘的雙手，緩緩起身。
「……進來。」
拉開紙門，立在眼前的是一位約莫二十七、八的青年，一身剪裁合宜的西裝被雨水濡濕。他的臉上，籠罩著一層濃霧般的憂愁。那神情，宛如自己該走的路，也像這谷的霧靄一般，再也無法看清。
「所為何來？想要老夫的器物？可惜，沒有能賣給這等年輕人的器物。老夫的器物，只為得其價的人而存在。」
「不，先生，我並非為求的作品而來……不，當然，將來若有機會，是我畢生所願。今日前來，是為了一件……更為私人的事，想向請教。」
青年深深地鞠了一躬。他手中緊握著一只質地上乘的皮製公事包。他從包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絲絨盒子，遞到老夫面前。
「想請……過目此物。」
「無聊。竟要老夫做起珠寶商的勾當了？回去，回去。」
老夫厲聲喝道。鑽石云云，金如何，正是老夫最為鄙夷之事。我始終相信，那不過是以市場價這種俗物標尺來衡量的榮之物，與美的本質相去甚遠。
但青年並未退縮。
「先生。曾在著作中寫道：『真正的美，不存在於和諧之中。唯有在異質之物相互撞、相互激盪的緊張頂點，美才會宿於其中。』我……我的人生，此刻正站在一個必須親身體會這句話真義的十字路口上。」
哦？看來是讀過老夫的拙作。或許是個有點骨氣的年輕人。老夫裝作老大不情願的樣子，在工作台前坐下，朝他揚了揚下巴。
「……來聽聽。」
青年的名字叫健太。在市中心的一流企業工作，即將與交往多年的女友成婚。看似一帆風順、如詩如畫的人生。但他臉上的陰霾，卻暗示著這幸福故事中，已然出現了一道決定性的裂痕。
「是關於我的未婚妻，美咲的事。我愛，這點無庸置疑。但是……我們之間，實在是太不相同了。」
第一章：名為不協調之美
健太斷斷續續地開始傾訴。
他為人處事重邏輯、講計畫，未婚妻美咲卻是憑直覺、隨感情而動。他偏愛寧靜的假日，耽於讀書思索；卻喜歡與朋友熱鬧相處，追求新奇的體驗。從飲食偏好、金錢觀念，乃至對未來的夢想，兩人之間，橫亙著一道難以填平的鴻溝。
「這大概就是所謂的『性格不合』。朋友們都異口同聲地：『和價觀差異這麼大的人，往後幾十年要怎麼一起過下去？』我自己也感到惴惴不安。婚姻，不就是為了尋求安寧？為何我會選擇一個讓心如此波瀾起伏的對象……」
健太垂下了頭。那模樣，宛如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。
老夫「」地一聲，從鼻孔裡出氣。
「無聊。實在是無聊透頂的煩惱。」
「……？」
「性格？價觀？安寧？們這些年輕人，從何時起開始用這等的詞彙來談論人生了？莫不是把婚姻當成了什麼舒適的午睡了。」
我站起身，走向工房深處的廚房。
「肚子餓了？也罷，不管餓不餓，老夫都做些東西給吃。問答，等吃完再。」
在老夫不容分的態度下，健太雖一臉愕然，卻還是被領進了茶室。那裡是老夫用來款待客人的特別空間。壁龕裡掛著我師魯迅的書法，一只花瓶裡，楚楚地插著一枝被雨水打濕的山茶花。
「先喝了這個，定定神。」
老夫端出的是玉露。但非尋常玉露。那是自宇治特定茶園，只用手摘一心二葉，再由老夫親自「合組」（調配），並在倉庫中陳放三年的珍品。再以冰塊，一滴一滴，耗時費工地萃取而出。
注入小白瓷杯中的茶露，閃耀著琥珀色的光輝，一入口，濃郁如海苔的香氣與凝縮的極致鮮甜（旨味）便將舌頭柔地包覆。
「……！這、這是什麼……是茶，對？」
健太驚訝地大了雙眼。
「。茶葉這個『個體』，與水這個『個體』，再加上老夫這雙人手，共同孕育出的一方小宇宙。光有茶葉，泡不出這等滋味；光有水，亦然。製作者的私心過重，這纖細的香氣便會消亡。萬物相互激盪，彼此提升，其結果，便凝縮於這一滴之中。」
老夫開始動手做菜。
第一道是明石的真鯛。將其片至極薄。但這並非普通的生魚片。而是先用昆布漬，使其肉身浸染上一層潤的鮮味。佐料僅有鹽和現的酸橘汁。不用油那等俗物。
「來，吃。這器皿，是老夫早年燒製的伊賀燒『蹲踞』碗。」
置於健太面前的器皿，灰綠色的胎土上，奔走著窯火戲下形成的緋紅色景色，質地粗獷，談不上雅緻。然而，當那半透明的鯛魚肉片置於這粗獷的器皿之上，又當如何？鯛魚那纖細的白，與器皿那強勁的景色，竟相互輝映，宛若一幅靜謐的畫作。
「這器皿……明明如此粗獷，卻更凸顯出鯛魚的纖細。還有這鯛魚的味道……明明只有鹽和酸橘，卻甜得令人難以置信……」
「。這便是『搭配』之妙。非口中『性格相合』那等膚淺的詞彙所能道盡。這只伊賀燒的碗，從不順。它甚至會威嚇、噬置於其上的東西。因此，半吊子的食材，只會被器皿的氣勢所壓倒。但若配上這極品的鯛魚，這種自身懷有堅定美質之物，又當如何？器皿成了最棒的舞台，鯛魚則成了最頂尖的演員。彼此相互排斥、相互主張，最終卻達到了各自獨處時無法企及的高度。這，不正是美的本質？」
老夫看著健太的眼睛道。
「和那位叫美咲的姑娘，也是同樣的道理。理性的與感性的；喜靜的與好動的。這便是伊賀的土與明石的鯛。截然不同。正因如此，才有趣。正因如此，才有誕生出嶄新之美的可能性。」
健太依然一臉不解，戀戀不捨地將最後一片鯛魚送入口中。
「可是，先生。那是器皿和料理的故事。人際關係，要複雜得多……日復一日的衝突，實話，令人疲憊。」
「疲憊？好，好極了。人生，本就是為了疲憊而存在的。難道安坐在搖椅上，昏昏欲睡就是人生？斷然不是。消磨靈魂，擾亂心神，卻依然選擇與對方相對。那摩擦所生的熱度，才是使人之所以為人的火。們這些年輕人，只是害怕那火，畏懼被灼傷，而試圖遠離火源罷了。」
老夫開始準備下一道菜。是湯品。
第二章：名為迪奧的革命家
開碗蓋，一股柚子的清香撲鼻而來。在澄澈見底的頭道高湯（一番出汁）中，用冬瓜泥製成的丸子（真薯），如一輪滿月般靜靜地浮著。
「……真美。」
健太不禁屏住了呼吸。
「這只碗，是老夫親自設計圖樣，請輪島的漆器師傅製作的。在漆黑的碗底，灑上極其微量的金粉。意在描繪夜空中閃爍的星辰。再配上這真薯之月。如何，是個頗有雅趣的構思？」
「是的……高湯的味道，滲透到身體的一個角落。柔……真是柔的味道。」
「。但是，健太君。這『柔』，可不是輕易就能誕生的。北海道利尻的昆布，與九州枕崎的鰹魚乾，將兩者各自強烈的個性，透過水這個媒介，發揮到極致，再使其調和。火候但凡有一次失誤，便會生雜味。食材的挑選稍有差池，香氣便會混濁。這一碗澄澈的高湯，可是建立在極度緊張之上，如奇蹟般的『柔』。安逸的妥協，不可能孕育出這等滋味。」
老夫等健太喝完湯，才將話題拉回正軌。
「那麼，方才想讓老夫看的，究竟是何物？拿出來。」
健太如夢初醒，再次取出了那個絲絨盒子。當他打開盒蓋，靜靜在其中的，正是那枚戒指。
只消一眼，老夫便知此物非同凡響。
中央嵌著一顆碩大的鑽石。圍繞著它的，是雕琢精細、彷彿植物花萼、又似微型皇冠的金。而從這金底座延伸出的戒臂，應是鉑金，散發著冷冽而潔白的光輝。
老夫平日對這類珠寶飾品毫無興趣。但這枚戒指卻不同。它觸動了老夫美學的琴弦。
「哦。這是……」
我將戒指執於手中，對著光線，仔細檢視其細節。
「DIOR（迪奧）……？」
戒指圈，這幾個字母被微小卻驕傲地刻印著。
健太的表情有些。
「是的。這是美咲一直以來都很憧憬的品牌。我對品牌其實一竅不通……只是想看到開心的樣子，才選了這個，但是……」
「蠢材！」
老夫一聲斷喝。
「竟被品牌之名蒙蔽了雙眼，而不去解讀這件物品所蘊含的真正故事？還沒意識到，這枚戒指，正是對的煩惱給出的完美天？」
「天、天？」
「。克里斯汀・迪奧這個人，知道他是做什麼的？」
健太搖了搖頭。
「他是個革命家。在二次大戰剛結束，一片灰暗的巴黎。人們失去希望，物資匱乏，女性的服裝也盡是些實用至上、與軍服無異的樣式。就在那樣的時代，他突然發表了被稱為『新風貌』（New Look）的風格。圓潤的肩線、收緊的纖腰，以及使用了大量奢華布料、如花般綻放的裙擺。那與戰時的緊縮政策完全背道而馳，是一場豐饒與優雅的盛大爆炸。」
老夫一邊用指尖把玩著戒指，一邊繼續道：
「當時的評論家們紛紛指責他：『在這種非常時期，這是何等浪費的設計！』但女性們卻為之瘋狂。為何？因為迪奧給了們『夢想』。他用他的時裝，讓女性們重拾了在戰爭中失去的、身為女性的喜悅與美麗的驕傲。他是一個在名為『不協調』的灰色現實中，憑藉一己之力，將名為『調和』的壓倒性之美強行建立起來的男人。」
健太已完全被老夫的話語所吸引。
「再看這枚戒指。這裡同樣呼吸著迪奧的哲學。首先，是材質的組合。潔白、理智、散發著普遍光輝的鉑金。以及，暖、華麗、描繪著有機曲線的十八K金。這兩者是性質完全不同的金屬。若鉑金是『靜』，金便是『動』；若鉑金是『理性』，金便是『感性』。」
「……！那簡直，就像是我和美咲……」
「正是如此。這枚戒指，就是們兩人的化身。一對性格不合、充滿異質的存在。但設計師並沒有試圖將兩者強行融合。鉑金依舊是鉑金，維持著它洗的形態；金也依舊是金，主張著它充滿生命力的裝飾性。然而，這兩者在不侵犯彼此領域的前提下，緊密地相互依，共同完成了一枚戒指。這不就是老夫方才所的『不協調的和諧』？唯有當異質之物承認並尊重彼此的差異時，才能誕生的、更高層次的美。」
第三章：如花萼般支著花
老夫對戒指的設計，進行了更深層的剖析。
「迪奧這個人，曾學過建築。因此，他所設計的服裝，總是充滿結構性。他使用布料這種柔軟的材質，卻能像建築物一般，以完美的結構與平衡來包裹身體。這枚戒指也是一樣。在這微小的世界裡，存在著密的計算與不容動搖的美學結構。」
我將戒指的側面展示給健太看。
「看。這鉑金的戒臂，向中央逐漸收細，如絲帶般輕盈地交錯。這叫分裂式戒臂（split shank）。這是為了將視線自然地引導至中央鑽石的、極為巧妙的設計。再看這金的底座。有人或許會視之為皇冠。但在老夫看來，它更像是支花的『花萼』。」
克里斯汀・迪奧一生都深愛著他位於諾曼第格朗維爾的故居庭園。他母親親手栽培的、五彩繽紛的花，始終是他設計的靈感泉源。他所設計的禮服，也常被譽為「如花冠一般」。
「鑽石，便是一盛開的巨輪花。而這金的花萼，則柔而有力地支著它。沒有花萼，花便無法美麗綻放；沒有花，花萼的存在便失去了意義。兩者相互需要，彼此成就。這，不正是夫妻關係的理想形態？」
老夫言及於此，便開始準備物。在炭火上慢的，是若狹地區的甘鯛。將魚皮得酥脆，魚肉則保持鬆軟。從火上取下後，迅速淋上一些清酒，滋一聲，香氣四溢。將其盛在老夫親手製作的備前燒平盤上。那是一只土色粗獷、豪邁奔放的盤子。但置於其上的、潔白閃耀的甘鯛肉，卻宛如雪山之，透著一股高貴的品格。
健太默默地吃著。吃一口，他臉上的迷惘之色便淡去一分，取而代之的，是某種覺悟正在悄然滲出。老夫看在眼裡。
「我們繼續談鑽石。」
老夫將目光投向一旁的鑑定證書。
「哦。0.280克拉。E級成色。VVS-2淨度。切工是VERY GOOD（優良）。這可真是一顆上等的石頭。」
「，算是……都是聽店員推薦的……」
「又來了，這口頭禪。對自己選擇的東西，就不能多點自信？這規格裡，也全都蘊含著深意。」
「深意？」
「。首先，是0.280克拉這個大小。不過大，亦不過小。並非那種炫耀式的暴發尺寸，卻又確實有其存在感。可是兼具品味與謙遜的妙大小。這數字，正體現了們的婚姻並非為了炫耀於人的那覺悟。」
「其次，E級成色。在鑽石的顏色等級中，僅次於最高級的D級。也就是，幾乎完全無色透明。這象著們愛情中的『純粹性』。不含算計與權衡，是純粹無瑕的情感。很好，非常好。」
「然後，關鍵之處來了。淨度，是VVS-2。Very Very Slightly Included 2。這是什麼意思？意思是，即便是專家，用十倍放大鏡仔細觀察，才能勉強發現的、極其微小的含物，僅僅存在那麼一點點。」
老夫直視著健太的雙眼。
「意思是，它並非完美無瑕。它不是『Flawless』（完美無瑕）。但那又如何？這世上，可有完美的人？認為存在完美的夫妻？不存在的。個人心中，都懷有微小的傷痕或澱之物。和之間的『性格不合』，就好比這VVS-2的含物。它或許確實是個缺點。但肉眼幾乎無法看見。而且，它斷然不會損害這顆鑽石整體的、壓倒性的光輝。不僅如此，正是這微小的不完美，才證明了這顆鑽石是在地球這個母體中，經無法想像的時間與壓力才孕育而成的、天然之物的鐵證。完美之物，不過是複製品罷了。正是這微不足道的瑕疵，才賦予了這顆鑽石，以及們的關係，『真品』的證明。」
健太嚥了口唾沫。他的背脊，不知不覺間已挺得筆直。
「最後，是切工。VERY GOOD。非常出色。但並非最高評價的EXCELLENT，這一點也別有深意。切工，是工匠之手所施展的『打磨』技藝。這顆鑽石，已然綻放出色的光芒。但它還留有那麼一絲絲，可以繼續打磨的餘地。這意味著什麼？意味著們兩人的未來。婚姻，並非得到一件完成品。而是將一塊VERY GOOD的原石，在今後的幾十年裡，由兩人共同努力，相互打磨，將其提升至EXCELLENT的輝煌。這是一段無盡旅程的開始。」
老夫完，將剩下的玉露一飲而盡。
第四章：性格不合，方為修行
靜寂，籠罩了整間茶室。唯有雨聲，在遠處隱約可聞。
健太久久地凝視著手中的戒指，又看看老夫的臉。終於，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，抬起了頭。他的眼中，已不見憂愁的迷霧。取而代之的，是清澈無比、充滿覺悟的光芒。
「先生……謝謝。我……我真是錯得離譜。」
「哦？總算明白什麼了？」
「我一直在用『性格不合』這個詞來逃避。我將與之間的不同，視為放棄的藉口，而非應該跨越的高牆。因為不同，所以衝突；因為衝突，所以疲憊。所以，我想要一個更輕鬆的對象。我一直被這種怠惰而卑劣的想法所囚禁。」
「。」
「但是，先生的一番話，還有這枚戒指，都教會了我。正因為不同，才如此美好。就像鉑金與金，像伊賀的器皿與明石的鯛魚。我和美咲，正因為不同，才必須在一起。一個人對無法看見的景色，兩個人就能看見。一個人對無法到達的高度，兩個人就能到達。我現在，能如此堅信了。」
健太的聲音雖在顫抖，卻充滿了力量。
老夫滿意地點了點頭。
「這才像個男人。聽好了，健太君。世上的人，全都錯了。結婚的對象，所謂的配偶，不該是與自己最『合得來』的人。恰恰相反。與自己最『合不來』的人結婚，才是天經地義的道理。」
「……！」
「想想看。和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生活，有何趣味可言？有何成長可期？那不過是像對著鏡子話罷了。不過是日復一日、毫無新意的無聊重複。但若與一個和自己完全不同、甚至無法理解的他人朝夕相對，又會如何？那裡將有永不間斷的驚訝、焦躁，以及，學習。為何這個人會這麼想？為何會在這裡生氣，又在這裡歡喜？試圖去理解對方的這努力本身，就是拓展自己器量、磨練自己靈魂的、最上乘的磨刀石。」
老夫站起身，立於壁龕之前。
「與性格不合的對象共同生活，這本身，就是人生賦予的『修行』。而且，唯有跨越了這修行，才存在真正的安寧與真實的愛情。想知道自己為何降生於世？那就去與那個最合不來的、甚至可稱之為『好敵手』的對象，白頭偕老。將彼此的凹凸，花上幾十年的光陰，如用刀般，相互撞、相互削磨。直到有一天，稜角盡失，化為一個光滑的圓滿時，們才會終於明白，自己為何來到這個世界。那將是獨自一人，對無法體會的至高境界。」
老夫將戒指還給了健太。
「那枚迪奧戒指，不僅僅是裝飾品。它是們即將挑戰的、那條漫長、險峻，卻又無比美麗的『修行之道』的護身符與路標。用它鉑金般的冷靜，去接納情感的風暴；用它金般的暖，去包容的心。然後，像中央的鑽石一樣，跨越無數艱難險阻，共同創造出不朽的光輝。」
「是……！」
健太鏗鏘有力地回答道。他珍重地將戒指收回盒中，向老夫深深地，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「先生。真的，非常感謝。是我一生的導師。」
「。別拍馬屁了。老夫不過是了些實話罷了。好了，快走。雨也小了。的美咲，想必已經等得不耐煩了。將這枚戒指交給時，要把今日老夫所的一切，用自己的話，用心，傳達給。」
健太著水，臉上卻是燦爛的笑容。他離開工房時的背影，與來時判若兩人，充滿了力量與可靠感。
老夫獨自回到茶室，為今日的款待做個了結。就著菜，小酌幾口自己釀的濁酒。
小瓜在米糠中漬出的青澀香氣，與發酵米粒的複雜鮮甜。這亦是性格不合之物所共同創造出的，一件藝術品。
不知不覺間，雨已停歇。西邊的雲層裂縫中，灑下了美麗的夕陽。谷間的綠意，正閃耀著金色的光輝。
迪奧？世上倒也曾有過這等有趣的人物。還有那枚戒指。鉑金與金，靜與動，理性與感性……想來，老夫所作的器皿，不也是由土與火這兩種相反之物結合而生的？人生、夫妻、藝術，其本質，或許，皆是同一回事。
老夫獨自一人，靜靜地傾斜著酒杯，在心中為那對在遙遠天際下，此刻想必正慶祝著新開始的年輕人，默默祈。願他們的未來，幸福滿溢。祝福他們，踏上這條漫長、嚴酷，卻又無可取代的「修行」之道。
(2025年 07月 04日 12時 13分 追加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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